朱由检拉起她的一只纤纤玉手,那手温润如玉,柔若无骨。
他将自己满是泡沫的双手,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,缓缓仔细地为她清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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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热的水流,丝滑的泡沫,纯净的香气,还有他指腹传来充满了力量感的温度。
周静姝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,瞬间传遍全身,脸上更是烫得如同火烧。
她不敢看他,只能低着头看着那洁白的泡沫如何覆盖自己的每一寸肌肤,带走那些看不见的尘埃,留下难以言喻的清爽与润泽。
清洗完毕,宫女递上软巾。
朱由检亲自为她擦乾。
周静姝抬起手,放到鼻尖轻嗅,一股淡雅而持久的余香萦绕不去。
再看那双手,皮肤非但没有乾涩,反而像是被江南最细腻的春雨滋润过一般,白皙中透着水润的光泽,触感滑腻无比。
「此物,朕为其取名香皂。」朱由检握着她那只散发着清香的手,声音低沉而温柔,「胰子之腥,皂角之涩,皆已去除。朕以花露丶牛乳丶橄榄之油入之,方得此物。物虽微,可涤尘垢;道虽简,能易风俗。」
朱由检握着她那只散发着清香的手,目光深邃,凝视着周静姝那双含羞带怯的秋水明眸,声音低沉而郑重:
「这双手既要为大明擘画江山,也要为你捧上世间至美。」
这句话,轻柔却重逾千钧。
周静姝的心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幸福与暖流彻底注满,烫得惊人。
她抬起头,眼中水光潋滟,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一个几不可闻的「嗯」字。
靖北妃在一旁拿起另一块不同香型的香皂,学着皇帝的样子试了试,立刻便被那奇妙的体验所征服,口中连连赞叹:「陛下,此物若流传出去,怕是全天下的女子都要为您疯狂了!」
张嫣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,心中感慨万千。
镜子改变的是看的方式;香皂改变的是用的体验。
这两样东西,都精准地切入了女子最在意的点。
她这位小叔子,看似大刀阔斧地在朝堂上整顿乾坤,实则心思之细腻,对人心的洞察竟也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。
他用一面镜子让她们看清了真实,用一块香皂给予了她们极致的享受。
那麽……
张嫣的目光,终于落向了那最后一件,也是最不起眼的物品那个装着丑陋黑饼的粗陶筐。
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,这最后一件东西所带来的震撼,将远远超过前两者。
……
此刻,暖阁内的气氛已经完全被朱由检所掌控。
镜子带来的视觉冲击,香皂带来的感官颠覆,已经让靖北妃和周静姝对皇帝的趣物充满了信任与期待。
靖北妃指着那筐黑乎乎的圆饼,语气中再无半点嫌弃,反而充满了小女孩般的好奇与崇拜:「陛下,那这个黑石头呢?它又有什麽神奇的用处?难道……是能点石成金的宝贝?」
她这话本是玩笑,但此刻,她觉得就算皇帝真能点石成金,她也毫不意外。
朱由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,他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反问张嫣:「皇嫂,宫中每年过冬,所耗银骨炭几何?」
张嫣身为前朝皇后,对宫中用度自然了如指掌。
她略一思索,便答道:「回陛下,若逢酷寒之年,仅东西六宫丶慈宁丶乾清等处,一季便需耗银骨炭不下百万斤。此炭取自西山精木,烧制不易,百斤良木,不过得十斤好炭。其价昂贵,一斤银骨炭,市价可抵寻常百姓一月之食。」
「百万斤……」朱由检轻轻重复着这个数字,眼神却变得幽深无比,仿佛穿透了这富丽堂皇的宫墙,看到了更远的地方。
他缓缓走到那筐黑饼前,俯身用两根手指拈起一个。
那圆饼上布满了窟窿,形如蜂窝,黑色的粉末沾染在他的指尖,与他明黄色的龙袍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
「此物,朕名之蜂窝煤。」他举起那块煤饼,声音低沉而有力,「它非木所烧,非银所铸。其原料乃是京西门头沟最劣等的煤末,混以黄土,加水和成。其成本不及银骨炭百分之一。」
百分之一!
三位女子心中同时一震。
如此低廉之物,皇帝为何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将它带入坤宁宫?
朱由检没有理会她们的不解,继续道:「然其火力却比等重的银骨炭更旺,燃烧更久。且因其形有孔,通风顺畅,燃烧充分,烟气亦小。」
他说着,目光在三女脸上缓缓扫过,那眼神,带着她们从未见过沉重如山岳般的悲悯。
「皇嫂,静姝,爱妃,朕知道在你们眼中它又黑又丑,肮脏不堪,上不得台面。」
皇帝的脸色变得无比肃穆,目光望向窗外那一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天空,仿佛看到了整个天下。
「你们不缺炭,这紫禁城内永远不会有寒冷。银骨炭也好,红罗炭也罢,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冬日里的一缕寻常暖意。」
「但是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