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一—平—叛!」
「呜——呜呜——呜一声苍凉丶悠长丶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号角声,自孙传庭身后的一名亲兵口中吹响!
那号角声穿云裂石,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与叫骂,带着一种不详的预兆,传遍了整个西安城的上空。
正要一拥而上的王府亲兵们,被这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惊得一愣,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。
朱存枢的心脏,也随着这声号角,猛地一沉。
平叛?就凭你这不到一百的残兵败将?你拿什麽平他的念头还未转完。
大地,开始震动。
不是错觉。
那是一种极其沉闷却又极具穿透力的震动,由远及近,由轻微到剧烈。仿佛有成千上万只无形的巨足,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节奏,踏碎着西安城的青石街道,踏向这里!
「咚—咚—咚—」
那声音,像是直接擂在所有人的心脏上。每一次跳动,都让人血气翻涌,呼吸困难。
街道的尽头,那被酷暑扭曲的空气中,出现了一抹异样的黑色。
那黑色,起初只是一条线。
但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宽丶变厚,最后,化作了足以吞噬一切的人形潮水!
「那—那是什麽?!」一名王府亲兵失声惊呼,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颤抖。
没有人回答他。
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出现的景象,震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。
最先出现的,是鬼魅。
数十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,如同一群从地狱里爬出的幽灵,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街道两侧。
他们的眼神阴势而空洞,像淬了毒的刀子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只是用极其高效而冷酷的方式,将那些原本还在远处围观的百姓丶闲人,如同驱赶羊群一般,毫不留情地推向更远的外围。
他们的动作,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沉默的真空地带。
一个刑场。
紧接着,是钢铁的城墙。
「哗啦—」
整齐划一的甲胃摩擦声,如同金属的交响,数不清的身着精良板甲丶手持制式刀盾与长矛的京营新军,从四面八方的街巷中涌出。
「封锁左翼!」
「右翼合围!」
「后路截断!弓弩手,上墙!」
冰冷的命令声此起彼伏。
他们有条不紊地封锁了所有街巷出口,将巨大的这几座粮仓围成了一个铁桶,阳光照在他们森然的铠甲和如林的兵刃上,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。
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五百王府亲兵,在这支如同从天而降的正规军面前,瞬间变得像一群拿着木棍的顽童。他们的阵型散了,气势没了,脸上只剩下仓皇与恐惧。
然而,这还不是结束。
这只是前奏。
真正的风暴,在中央。
「咚!咚!咚!咚!」
那仿佛能踏碎心脏的脚步声,终于来到了近前。
一道纯粹由钢铁与杀气构成的洪流,从主街道的正中央直冲而来。
他们身上的铠甲,比京营新军的更为厚重,样式也更为古朴。每一片甲叶上,都用赤金雕刻着皇家独有的升龙纹样,煞气之重,几乎让空气都凝结成冰。
禁军!大内禁军!天子亲卫!
这些士卒如同一柄烧红了的铁犁,硬生生地从王府亲兵的阵型中犁开了一条血路,直逼孙传庭的身前。
那名刀疤脸的亲兵队长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被一名禁军校尉用刀鞘狠狠地抽在脸上,满口牙齿混着血沫飞了出去,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,人事不省。
恐慌如同瘟疫,瞬间引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