涵绿一惊,速速退回到自己住的厢房门前,佯装假寐地倚在门口晒太阳,容娘冷冷地扫了一眼四下,涵绿起身道:“这就要走了。”
容娘面无表情,应声离去。
涵绿坐回矮杌上,想着程醉蝶说的事,要杀了陈湘如,若真闹出人命来,府里一追查……程醉蝶可以被遣走,可她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手里捏着呢,万一触怒了世子,她不敢想下去,这么大的事,她得找个人商量才好。
找谁呢?
与她要好的人虽有几个,可不是服侍姨娘的,就是服侍二房的丫头,二房的人是万不能说的,思来想去,涵绿就想到了四小姐身边的小菡。
只是,她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告诉给小菡。
第一天,涵绿没说。
第二天时,涵绿一想那事就有些坐不住。
寻了个得闲的时候,就到了四小姐的院子里。
小菡也在,正在院子里晾晒锦衾,手里鸡毛掸子拍打着锦衾上灰尘。
“小菡。”涵绿小心地看着周围,院子里坐在门前掏耳朵的婆子,一边又有修花木的粗使丫头,又看着屋子,不见四小姐的影子。
小菡笑道:“这几日,四小姐正赶着要给国公爷做冬靴呢,昨晚睡得晚,这会子困了刚歇下。”
燕公国府,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,无论是新入门的妇人,还是嫁出门的闺女,每年都要给自己的长辈做一双新鞋,而四小姐的直系长辈有三个:太夫人、孔氏和燕国公。一人一双就得三双,太夫人和孔氏的已经做好了,就这燕公国的,因是做的冬靴,颇费时日,而四小姐一直贤名在外,要求颇高,不肯次了,自得全力以赴地往好时做。去做她做的是秋鞋,听说一送到军中,不少人都夸她女红好。
涵绿怯怯地看着周围,小菡一瞧她的样儿,怕是有话说,拉了她道:“既来了,就到我屋里吃杯热茶暖暖手。”
二人进了屋,小菡用红泥炉上的沸水沏了茶,方小心地递到涵绿手上:“小心,烫!”又指着桌上的糕点盘,“也吃些吧。”
涵绿支支吾吾,心里挣扎着,“小菡,怕要出大事,我昨儿一宿都没睡好呢。”
当容娘第二次来见程醉蝶,涵绿就猜到了,只是她不想肯定,亲耳听到后就吓了一跳,程醉蝶的胆儿也太大了,直接要把人给弄死。
小菡看了眼外头,低声道:“这院里不会有事,出了什么事?”
涵绿道:“你答应我,莫要说出去,我……我实在是怕了。小菡,你与四小姐说说好话,让她向夫人讨我过来服侍吧,我再不想服侍表小姐,她的性子可不像四小姐。最是个刁钻的,一个不高兴,拳头、脚头的就上来了。”
打人骂人是家常便饭,动不动寻个理由便将人毒打一顿,打骂起人来半分都不手软。
小菡想:先哄着她说了实话,以后的事才慢慢想也不迟。
“你先告诉我是什么事?我才好在四小姐说话。”
涵绿依旧不知能不能说。
小菡故作平静,“我一直拿你当贴心好姐妹。瞧来。你却与我生分着呢。”
涵绿被她这一句气话一激,拉她坐下,两人到了床前。会在床沿,方细细地将她偷听来的话与小菡说了。
程醉蝶竟然要直接弄死陈湘如,这还了得,万一人真死了。吕连城将军怒了不帮衬燕国公……可就真惹大麻烦了,她和四小姐都知道吕连城是燕国公的人。将来是要重用的。
涵绿道:“陈小姐是府里的贵客,就连大夫人都说要好好服侍着,这要是出了事……”她不敢再说下去。
小菡道:“你来与我说,算是找对人了。涵绿。这种事,我们是做奴婢丫头的,可不敢多嘴多舌。表小姐就不是个省事儿的,回头我在四小姐替你说说好话。看她能不能把你讨到我们院里来。”
涵绿一喜,当即握住小菡的手:“好姐姐,你若帮了我,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好。”
两个人又说了些旁的事,小菡故作平静说了几件近来听来的趣事,又说又笑的,涵绿念着自个院里有差使,就先告辞离去。
小菡起身进了四小姐的内室,四小姐睡熟了,待她醒来,小菡便斥退左右,将涵绿说的事细细地说了。
四小姐心下暗喜,她是不能下手的,但她可以借刀杀人,若没了陈湘如,吕连城许就是她的,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,再耽搁下去,怕就寻不到满意的夫婿了,她姨娘说得对,有时候遇上喜欢的人,就得主动争取。若不是她姨娘争取,哪里有现下的好日子。
小菡见她不说话:“四小姐,你快拿个主意,表小姐要杀人。若真杀了陈小姐,只怕吕将军会生气……”
与燕国公府反目事小,怕四小姐也嫁不了吕连城。
四小姐但听到吕连城的英雄之名时,早已经动心动情,许了心愿非吕连城不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