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令堂死的时候,身上只有这一身中衣,首饰什么的怕也被慎刑司的人拿走了。老奴想着尽快将人弄出来,东西没顾得上。”东叔在一旁解释道。
周媛摇了摇头:“东叔别这般,您为我做的,元元感激还来不及呢!这样也好,那些东西都是那个叛贼的,我不想他的东西再来我娘。劳烦东叔叫人去弄盆水来,再叫我的丫鬟拿一身合适的衣裳来,我要给我娘擦拭一下,换身衣裳。”
东叔看了明励一眼,见他没有反对之色,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。
不一会儿,金钏和清月两人过来了,一人端着热水,一人拿着衣裳首饰。两人都是知情的,东叔派人传话的时候就猜到了。
明励去了外间给父母上香,周媛和两个丫鬟将罗氏的身子从灵柩内扶了出来。
周媛用巾帕沾了热水,一点一点地为罗氏擦身。
罗氏跟着的那个人做过多年海盗,又怎么可能真心待她好?
周媛想到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,到头来还被他连累,气恨不已。
“王妃别哭了。”金钏也有些不忍心看,但还是劝道,“夫人是心慈之人,死对于她来说恐怕还是解脱。”
周媛止住了眼泪,点了点头,默不作声地给她套上干净的衣裳,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梳头。
罗氏原先的头饰都没了,只剩下一支木簪子固定头发。
周媛将木簪子拔出,罗氏的长发倾斜而下。
突然,从头发中掉出一样东西,落在了地上。
“咦?这是什么?”
清月好奇地捡了起来,发现是一朵干瘪的牵牛花,便没有在意,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上。
周媛给罗氏梳好了头,用金钏带来的发钗固定,又给她插了两支金步摇,这才作罢。
歇了口气,周媛目光落在了那朵花上,脑子里突然像有一道闪电划过,某些遥远的记忆浮现出来。
在周媛幼年的时候,周老婆子不让罗氏出门,只让她待在家里。
再见之后周媛问过罗氏从前的事,才知道罗氏小时候是跟着戏班子四处流浪,大一点后被一个老妈子看上带走训练成瘦马。那段日子是罗氏最灰暗的记忆。
周媛小时候乖巧,但总有调皮哭闹的时候,罗氏便用小时候从戏班子的杂耍手艺人那里学来的小把戏逗她。
有时候,是将一颗石子儿变成三颗;有时候,是将纸上的画变不见;有时候,朝一朵花喷水,上面会出现图案……
周媛猛地抬起头来,仔细回想记忆中罗氏说过的话,找来茶水,喷洒在那朵牵牛花上。
慢慢的,花瓣上出现了几个小小的字。
“清风山宝藏!”
一看到这五个字,周媛瞬间想起她曾经在那本《诗经》中发现的东西。
清风山!
可不就是清风山么?!
周媛都快忘了这件事了。
强忍着内心的激动,周媛将罗氏的身子放回灵柩中,和两个丫鬟一起将盖子合上。
走出内室,周媛给明励父母的灵位上了两柱香,一副镇静从容的模样,丝毫看不出她此刻的真实情绪。
“都弄好了?”明励走到她身边问道。
周媛点点头,看向东叔:“还要劳烦东叔,明日找人把我娘下葬。元元在此谢过。”
说罢,周媛朝东叔福身一礼。
东叔连连摆手:“老奴可当不得、当不得!”
罗氏的丧事,周媛不好直接插手,也不能设灵堂祭拜,毕竟是有罪之人,若是堂而皇之地设置灵堂,将武帝的话置于何地?所以,只能让人草草安葬了事。
人一旦入土,总不会有人再跳出来指责什么。
周媛郑重地向东叔道了谢,这才离开。回到正院,她先洗了个澡,换了一身干净舒适居家衣裳,装作随意地将几个丫鬟都遣了出去,只留下她和明励二人时,周媛才将那朵花拿出来。
明励一看那花上的字,整个人震了震。
“清风山?”
周媛从箱笼内翻出那本《诗经》递给明励:“这本《诗经》是原先皇后娘娘给我的,说是林府的东西。可我问过清姨,她并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