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存者们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,哭喊着,尖叫着,用尽一切办法去封堵那些观察口,用备用的钢板和杂物去顶住那扇巨大的闸门。
零被人群推搡着,但他没有动。他只是透过观察口关闭前的最后一丝缝隙,死死地盯着那片奔涌而来的黑色死亡之潮。
恐惧?
有。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,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。但是,在那恐惧的最深处,一种异样的情绪,正在悄然滋生。
是兴奋。
一种冰冷的、嗜血的、仿佛饿了很久的野兽终于看到了满桌盛宴的……兴奋。
他的血液,似乎在为此而欢呼,在为此而沸腾。
*“感受到了吗,零?”*
暴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,充满了诱惑。*“这就是进化的交响曲,是淘汰弱者的圣歌。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,都在渴望着这场杀戮。别再压抑了,别再用那可笑的人性来束缚自己了。外面,才是属于你的舞台。”*
“不……”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他死死攥住拳头,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,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股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渴望。
“轰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整个庇护所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。是第一波畸变体,撞在了闸门上!
紧接着,是第二声,第三声……
“轰!轰!轰!轰!”
撞击声连成了一片,如同攻城的巨锤,疯狂地捶打着这艘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船。那扇厚重的合金闸门,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铆钉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开始松动,金属连接处迸射出细碎的火花。
“顶住!都他妈给老子顶住!”铁锤带着一群男人,用血肉之躯死死地抵在闸门后面,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,整张脸都因为用力而涨成了猪肝色。
“嘎吱……嘎吱……”
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,让人牙酸。一道细微的裂痕,出现在了闸门的正中央。
“挡……挡不住了……”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哭腔。
“闭嘴!能挡多久是多久!”獠牙吼道,他抓起自己那把锯齿砍刀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“准备战斗!”
战斗?
看着门外那无穷无尽的怪物狂潮,所有人都知道,一旦闸门被攻破,所谓的战斗,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。
零看着眼前这混乱而绝望的一幕。他看到钉子放弃了对他的仇恨,也冲上去用肩膀顶住了大门。他看到陈伯正在将庇护所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,藏进最里面的储藏室。他看到阿芳,那个给了他一块肉干的女人,正站在所有人前面,将那面塔盾死死地顶在地上,她的双腿在发抖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这些人……他们会死。
所有人都将死在这里。
*“是的,他们都会死。”*
暴君的声音冷静地陈述着事实。*“这是他们的命运,是弱者必然的结局。但你不同,零。你不需要陪着他们一起埋葬。只要你开口,只要你愿意……我可以带你活下去。”*
“砰!”
又是一声巨响。一只锋利得如同刀刃般的骨爪,竟然硬生生地从闸门的裂缝中刺了进来!它在空中疯狂地挥舞着,距离一个幸存者的脸只有几厘米远。
“啊——!”
尖叫声再次响起。
那道裂缝,在无数怪物的冲击下,正在被撕扯得越来越大。
血色的月光,如同魔鬼的视线,从裂缝中投射进来,照亮了门内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。
庇护所的末日,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