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启明报》奉天总部的编辑部里,台灯亮到后半夜。陈闻远捏着特派记者发回的电报底稿,指尖在
“你要战,那便战”
六个字上反复摩挲,墨汁在笔尖悬了片刻,他猛地落笔,将这六个字在版样上重重描粗,又特意留出半栏空白,让这短句像柄出鞘的刀,孤零零地立在纸面
——
没有多余修饰,却自带千钧力道。
“排版!用最好的油墨,天亮前必须出街!”
他对着排版工人喊,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激昂,“这不是普通的报道,是给全天下人看的骨气!”
天刚蒙蒙亮,故都燕京大学的晨雾还没散,一张带着油墨清香的《启明报》就攥在了学生林砚秋手里。他蹲在宿舍区的石凳上,手指把报纸边缘捏得发皱,读到
“外交部顾维民掷地有声:‘你要战,那便战!’”
时,浑身的血都热了,猛地跳上石凳
——
石凳上的残雪簌簌落下,沾在他的棉鞋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
“同学们!都围过来看看!”
林砚秋踮着脚挥起手里的报纸,声音发颤却透着股冲劲,风裹着纸页哗啦作响,他却死死攥着边角,指尖都泛了白,“奉垣的人在故都谈判桌上,把洋人的蛮不讲理全顶了回去!
石凳下的人越围越多,有人抢过报纸传阅,有人掏出纸笔急着抄录那句狠话。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
“你要战,那便战!”,紧接着,越来越多的声音汇合起来,像滚雷般在校园里炸开。
“走!去街上!让更多人知道!”
学生们举着临时赶写的标语
——
有的写在练习本撕下来的纸上,有的用红漆涂在木板上,甚至有人把
“你要战,那便战”
六个字写在了自己的棉大衣后背
——
冲出校门。街头的工人刚放下工具箱,店员还系着围裙,买菜的大妈提着菜篮子,都被这股热流裹了进去。游行队伍像潮水般漫过故都的街道,口号声撞在胡同的青砖墙上,又弹回来,震得人耳膜发烫。
与街头的沸腾不同,清华园的书斋里,气氛沉得像酿了多年的酒。白发老教授周景明戴着老花镜,把《启明报》铺在案头,台灯的光落在
“你要战,那便战”
上,他反复读了三遍,指尖轻轻拂过纸面,像是在触摸一块滚烫的铁。
案头堆着的旧条约副本
——
泛黄的《江界条约》《互市条约》,纸页上还留着前辈学者圈画的屈辱条款,那些
“割让北疆草场”“外藩通商免税”
的字眼,此刻显得格外刺眼。周景明的手开始发抖,一滴泪从眼角滑落,砸在条约末尾朱砂圈出的
“战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