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期间,程晚宁始终伫立在门口的玄关处,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破碎的真相投射于虚拟幕布之上,弥漫着脱离现实的失重感。
荒诞,又令人发笑。
待宗奎恩上了楼,她重新审视了一遍坐在沙发上的男人。
程砚晞穿得比上次还少,长袖换成了半袖,露出了关节处微微凸起的骨头。
他虽然瘦,却很有料,从这里可以看到青筋利落的小臂以及纹理紧实的肌肉。
相较于昨夜,他的眼周多了一小片淡淡的青灰色,大抵是熬了夜,神色有些困倦。
连父亲都这么说了,这个极度可怕的男人可能真的是自己那位素谋未面的表哥。
可她的表哥怎么会是这种人?
一直以来,程晚宁对家人的印象都是美好且温馨的,爷爷虽然严厉了点,却很疼爱她,就连不常见面的程叔也待她不错。
而她的表哥却是一个作恶多端的恶人,在初遇那天,她甚至还可笑地祈求对方放过自己。
现实与理想之间巨大的反差点醒了她,程晚宁迟钝地意识到,这世界的底色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美好。
那些偶然的惊鸿一瞥化为虚影,她不再对他抱有任何美好的念想。
就像父亲说得一样。
天生坏种。
虽然皮囊优越,内里装的却是恶鬼。
这个念头一经产生,视线中心的人就偏过头,不咸不淡地抛来一句话:
“看够了没?”
突然其来的声响,让程晚宁吓得一哆嗦。
“要看就过来看。”
“不用了……”她吞吞吐吐道。
她刚刚才下了决心,要离这个男人远点。
对方逐渐有些不耐烦:“怎么,不听话?”
程晚宁怕他又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无奈之下走了过去。
他将视线定格在掉出去老远的遥控器上,朝那边昂了昂下巴:“不帮表哥捡一下?”
都这样了,居然还想着看电视。
程晚宁总算看出来了。他哪里是想让她过去,分明就是自己懒得动,把她当仆人使唤。
她不敢违抗他的话,乖乖蹲下身捡起遥控器,放到茶几前。
“坐。”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皮。
程晚宁心惊胆战地在他右侧坐下,保持着一米之隔的距离,生怕他一不高兴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。
程砚晞随手按下一个频道,电视屏幕顿时切换成新闻播报。
新闻上,一个泰国人被骗到柬埔寨赌场,欠下巨额债务后无力偿还,最终走上贩卖器官的黑路。
程晚宁不明白他看这个干什么,程砚晞不像是会关心时政大事的人。
沙发那头抛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:“你说,赌博这玩意怎么样?”
语气闲散,又意有所指。
程晚宁直截了当地反问:“这不就是杀猪盘吗?”
程砚晞又切换到另一个频道,仍然是新闻播报。
“近日,泰国政府丶警方和军方共同联合,在北部城市帕府荣权县地区缴获价值超5亿泰铢的摇头丸……”
他又问:“那毒品呢?”
程晚宁盯着电视屏幕,认真评价:“害人不浅。”
看着女孩一本正经的样子,程砚晞不禁嗤笑一声。